回去的路仍是那么漫长, 更兼我心里憋着事儿, 越发的遥远不见归途了。
梁子韬和黄鼎懿分别之后似乎心情不大好, 我一直很有眼力见地不去和他说话, 沉默着走回他们聚会的文社。眼见得他一脚已踏进门去,我便急了, 别过今天, 又得几时才能再见呢?
连忙出声唤他:“梁c梁大哥!”
他驻足, 回过头来:“嗯?”
我赔笑着拽了拽他的衣袖, 把他往门边扯扯, 笑道:“梁大哥你过来些,我有些私话要同你讲。”
梁子韬淡淡道:“边走边说吧,天色不早了,久不见你,你二哥该着急了。”
边走边说?实在不是个好主意。
我不知哪里的胆量和力气, 硬是把他往旁边拖了几步,喘了两口气说道:“我真有话要对你说。”
梁子韬索性倚了墙,抱起双臂看着我,闲闲说道:“什么话?”
被他这么认真盯着,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, 结结巴巴说道:“我c我”只说了个开头, 底下的话便再也憋不出来了。
梁子韬扯着嘴角似笑非笑:“你什么?杀人了?还是放火了?”
我怔了怔,后知后觉是被他调侃了。
害臊之意全往脸面上涌来, 只有嘴上还能倔强:“怎么可能!”
他毫不在意:“既然都不是, 那我走了。”
说完, 当真拔脚就往前走,一点也不管我到底是想同他说什么。
恨得我牙根痒痒又无可奈何,把脚使劲跺了跺,在他后面几乎是吼了起来:“我想拜你为师!”
梁子韬顿时失笑,虚着眼将我从头到脚反反复复打量了好几遍,那眼神态度,实在不像是在看一个活生生的人,说起来,倒是很像在看一块合不合适做寿材的木料。
我打了个哆嗦,硬着头皮没有往后躲。
“你想学什么?要拜我做师父?”
“武功!”我连忙大声回答他,“我不想将来被人欺负,想着要能顶天立地,须要有一技之长!”
“难道在你看来,匹夫之勇便能抵挡这世间的险恶?”他冷笑起来,讥讽我,“真是个小孩子的言论!”
他讥笑完我,颇有些神清气爽的味道,冲我挥了挥手:“不要浪费我的时间,让一让罢!”
我不管死活,一下扯住他的衣角,死死拽着不肯松手。
他转过头来乜斜着,从眼角上方冷冷地盯着我。
只觉从头冷到了脚,手心都渗出了冷汗。我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,抓着他衣角的手却不肯松。
半晌,只听他冰冷冷反问我:“我又凭什么收你为徒?”
凭什么?问得好,我凭的是什么,说出口的时候竟那般的笃定。
梁子韬抬起手向我竖起五根手指头,歪头一笑:“想出五个让我心服口服的理由来,要不然,我可不会不清不楚地收一个女弟子。”
“女弟子?”我如遭雷劈一般撒开手,抬眼怔怔望着他,“你怎么知道,我我是女子的?”
他轻笑起来:“我又没瞎。”
我气结,眼看着他得意洋洋往院内走去,并不想就这样放弃拜师学艺的念头,把上牙并下牙使劲磨了一磨,追了上去,故意用种轻便的语气问他:“若我能想出五个理由来,你真就会收下我?”
他侧目瞥了我一言,颔首笑道:“自然。我们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,从不失信于人。”
我得了他的保准,遂略略安了安心,跟着他慢慢走了回去。
院子里,二哥正着急忙慌地四处乱转,那样子倒有几分像热锅上煎熬着的蚂蚁。我噗嗤一笑,一个箭步窜了过去,笑道:“二哥,做什么呢?”
他一下跳了起来,顿时和我撞了个满怀。我不及抱怨,已被他一把揪住了衣领,劈头盖脸教训起来:“老九!你丫跑哪儿死去了?要死也他妈跟老子支吾一声再去啊!”
我被他拧住一只耳朵,便如猫被踩住了尾巴一般,哀嚎着连连讨饶:“二哥哥,好哥哥!我错了!饶过我吧!再不敢了!”
二哥哪里肯轻易放过我,拔声高叫:“饶过你?没门!让我在这儿找了你半日!做梦!”
我欲哭无泪:“那c那便如何才能叫你消气?”
他将我揪到身前,低下头来凑到我耳边,咬着牙尖尖说道:“你先告诉我,这半天的功夫,你跑哪儿野去了?”
张了张嘴,忽然想到本就是我悄悄跟踪梁子韬在先,又兼他会见的那位黄鼎懿委实不像好处之人,若他们有甚阴私不想让人知道,岂不毁在我一张嘴上?